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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民會議為解決中國內亂之法 deta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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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民會議為解決中國內亂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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詮釋資料說明
題名

國民會議為解決中國內亂之法

生平歷程
革命之再起北上與逝世
文件類型

演講

民國日期

013/11/19

西元日期

1924/11/19

國父年歲

59

全文內容

國民會議為解決中國內亂之法(註一)民國十三年(一九二四年)十一月十九日在上海莫利愛路二十九號招待上海新聞記者演講諸君:兄弟向來是主張和平統一的人,曹錕、吳佩孚都是主張武力統一的人。這回曹、吳的武力統一,被國民軍推翻了,兄弟以為到了講和平統一的機會,所以離開西南到上海來。兄弟這次到西南有二年之久,雖然因種種障礙未有成就,但是對於反對曹、吳的武力統一,很有計畫,很有籌備。近來籌備將及成功,忽然遇到國民軍推翻曹、吳,我在西南所做的兩年工夫,可以不用,所籌備反對武力的計畫,可以放棄;不但是放棄反對武力的計畫,並且放棄西南的地盤,單騎來上海,再過幾日,就往北京。這次單騎到北京,就是以極誠懇的意思,去同全國人民謀和平統一。至於要達到這個目的,還要有辦法,這個辦法的頭一步,就要靠報界諸君鼓吹,來指導民眾。
現在中國號稱民國,要名符其實,必要這個國家真是以人民為主,要人民都能夠講話,的確是有發言權,像這個情形,才是真民國;如果不然,就是假民國。我們中國以前十三年,徒有民國之名,毫無民國之實,實在是一個假民國。這兩三年來,曹、吳更想用武力來征服民眾,統一中國,他們這種妄想,到近日便完全失敗。這個失敗事實發生了之後,就是我們人民講話的極好機會,我們人民應該不可錯過這個機會(註二),放棄這種權利。若是我們放棄這種權利,便難怪他們武人講話,霸佔這種權利。我這次決心到北方去,就是想不失去這個機會。至於所有的辦法,已經在宣言中發表過了,大概講起來,是要開一個國民會議,用全國已成的團體做基礎,派出代表來公同組織會議,在會議席上公開的來解決全國大事。說到中國人數,向來都是號稱四萬萬,但是真正戶口冊,總沒有調查清楚,如果用的確人數做基礎,不是短時間辦得到的事。在短時間內辦不到,便失去了這個機會(註三),我們國民若還要失去這個機會,還不講話,便是放棄主人翁的權利,以後再沒有機會,便不能怪別人了。我從前因為沒有這個機會,所以籌謀計畫反抗武力,來造成這個機會。現在已經得到了這個機會,從前的籌謀,都沒有用處。所以拋棄一切,親到上海來同諸君相見。今天在這地同諸君講話,是用人民的資格,是處於國民的地位。你們報界諸君,在野指導社會,也是一樣。諸君都是先覺先知,應該以先知覺後知,以先覺覺後覺;盡自己的能力,為國民的向導。我主張組織國民會議的團體,已經列入宣言之中的,一共有九種,這九種團體都是現在已經有了的大團體。另外沒有列入的團體,還是很多,譬如新聞界的團體,便沒有列入。現在各處新聞界的團體,內容組織,是不是完全?還要諸君仔細去調查;如果調查之後,認定是很完全,當然可以參加會議,討論一切大問題。但是不管新聞界是不是參加會議,都負得有指導民眾的責任,都要竭力宣傳,令民眾知道自己的地位,中國現在要和平統一的重要,以盡自己的責任。諸君此刻宣傳國民會議,或者一時未能普遍傳入全國民眾之中,但是可以傳入有知識的各種大團體,好像學會、商會、教育會,以及農團工團一樣。諸君在這個時期內來講和平統一,是十三年以來一個最難得的機會。如果在這個機會還不講話,來推倒軍閥,那末,這次北方事變,便不能促成和平統一,或者要釀成大亂,也未可知。
我們在這個時機,要問是全國大亂的終結,還是和平統一的開始?就全靠我們國民。我們國民要想是和平統一,便應該萬眾一心,全國各團體,都派出代表來加入國民會議,研究現在時局的弊病,討論補救的方法。所有加入的團體,不論他是有沒有軍隊,不管他是屬於那一界,都要照國民會議所決定的辦法,服從國民會議的主張。
我所發表的宣言,要能夠完全實行,固然要需種種籌備,但是要民眾贊成國民會議,首先便要民眾明白國民會議的性質,和國民會議的力量。如果這個會議可以解決國家的糾紛,諸君在新聞界便應該竭力鼓吹這個會議,俾民眾明白這個會議的性質,實行這個會議的辦法。從前國會之所以沒有用處,是由於根本上選舉議員的方法太草率,當時只要願意做人民代表的人,到各省四鄉去運動,人民因為不知道國會的重大,便不問想做代表人的學問道德如何,便舉他們做議員,成立第一次國會。從前國會因為議員的本體不好,復受外界武力的壓迫,所以在當時總是不能行使職權。後來北方政府毀法,解散國會,國會更是沒有用處。西南政府護法,在廣州、四川召集國會,以維法統而與武力相持。前年曹、吳也贊成護法,召集議員到北京開會;但是那些議員總是不顧民利,只顧私利,到北京之後,不做別事,只要有錢,便去賣身,造成曹錕的賄選。現在全國國民對於那般議員完全失望,要解決國事,便不能靠那些議員,要靠我們國民自己。所以我才發起這個會議,要人民明白國家現在的地位,知道政治和人民利害的關係,用正派分子來維持中華民國。我們現在組織這個團體,普通人或者疑惑有力量的人不贊成,沒有力量的人徒托空言,殊不知我既是發起這個會議,自然要擔負這個責任,對於有力量的人,一定要他們贊成這個會議的主張;若是他們不贊成,我就明告於天下,說他們是以暴易暴。現在中國既是定名為民國,總要以人民為主,要讓人民來講話;如果是帝國,才讓他們去講話;假若一天不改國號,他們一天總要聽人民的話。那些有十萬或者二十萬兵的人,我們不能把他當作特別偉人,只可以當作國民守門的巡捕,譬如我的門口,現在有兩個持鎗的巡捕,來保護我家。上海凡是有錢的人,或者是在各省做過了大官的,都用有巡捕守門,那些守門的巡捕,都是有鎗階級,那些主人只能在物質上多給錢,決不能夠讓那些巡捕來管家事,反對主人。照道理講,那些有大兵權的人,所有的任務,就是和守門的巡捕一樣,不能以為他們是有鎗階級,我們主人便放棄權利,連家中大事也讓他們來管。他們這次推翻曹錕、吳佩孚,固然是很有功勞,我們只可以在會議之中,特別設法酬謝,不能說會議的經國大事,便由他們把持。他們在帶兵的時候,一方面是軍人,但是在不帶兵的時候,一方面還是國民。用國民的資格,在會議席上本來可以講話,如果用軍人的資格,在會議席上專橫,不讓大家公平討論,我便馬上出京,請他們直捷了當去做皇帝。帶兵的人,只可以看作巡捕,不能看作皇帝。若是他們自己真要看作皇帝,這次會議開不成,國事還不能解決,中國還不能和平統一,那末,國家的大事只可以暫時讓他們去胡行亂為。這次推翻曹、吳,他們極有功勞,我們國民不講話,他們當然可以講話,不過他們推翻了大武人,還更有小武人發生;大武人要作皇帝,小武人當然可以稱霸。所謂大者王,小者侯,以後中國的亂事,當更沒有止境,國民的痛苦,更不能解除。我們要現在解除國民的痛苦,以止中國的亂源,便要大家集合各團體,組織大機關,來對武人講話,求一個和平解決的辦法。若是武人還執迷不悟,我們國民只可以宣布他們的橫暴,等他們武人再互相推翻,或者總有覺悟之一日。這次北方的事變,是武人推翻武人,有大兵權的人,也可以打破,足見武人不足恃。有了這回事變,一般野心家看見了,或者可以斂跡;但是要我們力爭,他們才斂跡。如果目前無人力爭,他們便不顧是非,為所欲為,以後的亂事,便不知道要到一個甚麼地步了。
有了這次北方事變發生之後,究竟能不能夠收束?以後中國究竟是治,或者是亂?究竟是和平的開始,或者是大亂的開始?沒有別的辦法可以決定,只有開國民會議,用大家來解決之一法。若是專由武人去解決,便由他們彼此瓜分防地,爭端沒有止境,好比從前的督軍團會議,各武人分爭巡閱使一樣。至於收束目前的軍事,全國軍隊如何改編?如何遣散?如何化兵為工來開路?那都是將來會議中的條目。現在所應該注重的大綱,一共只有兩點:第一點是國內人民的生活,究竟要用甚麼方法可以救濟。第二點是中國受外國的種種壓迫,究竟要用甚麼方法可以挽救。
就第一點說:大家常聽得說中國有四萬萬人,但照我按最近各國科學家同宗教家對於中國人口精確的調查,前二年只有三萬萬一千萬,去年不足三萬萬。在從前各國教士同科學家調查中國人口,確有四萬萬,何以從前的人數有四萬萬多,近年便減少到三萬萬一千萬,到去年便更形減少,連三萬萬的數目也是不足呢?何以在這十幾年中,便減少了一萬萬,在前年一年之中,便減少一千多萬呢?我們人口這樣減少,真是可驚可怕。這樣可驚可怕的事,是受甚麼大影響呢?依我看起來,最大的影響,是受國內的變亂。以後變亂是再不停止,全國人口當更要減少,推到極端,真有亡國滅種之憂。這就是民生主義中的一個大問題。我們要中國前途不至亡國滅種,便要趕快解決這種民生問題。中國近來人口死亡,不止是在戰爭,在戰場中死亡的人數,最多不過十萬;其餘大多數的死亡,都是在戰場附近凍死、餓死,或受其他各種兵災的影響,生活不遂而死。我們要和平統一,防止亂源,就是救亡的最重要問題。
就第二點說:是對外問題。中國從和外國通商以來,便立了許多條約,那些條約中所載的極不平等。現在中國已失去國際的平等自由,已經不是一個完全獨立的國家,一般人都說是一個「半殖民地」,依我看中國還趕不上半殖民地。好比高麗是日本的殖民地,菲利賓是美國的殖民地,中國若是半殖民地,照道理上講起來,中國比較高麗、安南和菲利賓,所受待遇當然要好些。但事實上是怎樣呢?高麗做日本的殖民地,高麗所奉承的主人只有一個日本,日本做高麗的主人,所得到的權利固然是很大,但是所盡的義務也不少。如果高麗有了水旱天災,日本設盡(註四)種種方法去賑濟,常常費到幾百萬,日本人都自以為是應該做的事。至於美國之待菲利賓,不但是急時賑濟災害,平時並且費很多的人工金銀,辦理教育、交通和一切善政。中國平時要改良社會,急時要賑濟水旱天災,有甚麼人來盡義務呢?只有幾位傳教的慈善家,本悲天憫人的心理來救濟,如果費了幾十萬,便到處宣傳,視為莫大的功德。而且高麗和菲利賓所奉承的主人,都只有一國的人,做奴隸的要得到一國主人的歡心,當然很容易。中國現在所奉承的主人,有十幾國,如果專得英國人的歡心,美國、日本和其他各國人便不喜歡;若是專得日本和美國人的歡心,英國和其他各國人便不喜歡。正是俗話所說:「順得姑來失嫂意」。要得到眾主人的歡心,是很艱難的。今日大陸報上發表了一篇論文,叫做「條約神聖」,這篇論文所以發表的原因,大概是由於我在吳淞登岸的時候,有一位日本新聞記者見我說:「英國想抵制先生在上海登岸。」我說:「上海是我們中國的領土,我是這個領土的主人,他們都是客人,主人行使職權,在這個領土之內,想要怎麼樣便可以怎麼樣。我登岸之後,住在租界之內,只要不犯租界中的普通條例,無論甚麼政治運動,我都可以做。」那位日本記者昨日發表了我的這言論,所以該報今日便有這篇論文。大家知道,不平等的條約是甚麼東西呢?就是我們的賣身契。我這次到北京去,講到對外問題,一定要主張廢除中外一切不平等條約,收回海關、租界和領事裁判權。廢除國際間的不平等條約,東亞有兩國已經行過了的:一個是日本,一個是暹邏。東亞只有兩個完全獨立的國家就是日本、暹邏。日本、暹邏之所以能夠完全獨立,就是由於廢除從前和外國所立的不平等條約。日本廢除條約,是用兵威。暹邏國小,沒有大武力,廢除條約,是用公理向各國力爭。所以國際間強大國家束縛弱小國家的不平等條約,是可以廢除的,不是不能廢除的,只看我們所用廢除的方法是怎麼樣罷了。我們常常笑高麗、安南是亡國奴,他們都只有一國的主人,做一國的亡國奴。我們和許多國家立了不平等的條約,有十幾個主人,做十幾國的亡國奴。最近新發生了一個俄國,自動的廢除了中俄一切不平等的條約,交回俄國從前在中國所得的特別權利。放棄主人的地位,不認我們是奴隸,認我們是朋友。除了俄國之外,還有德國、奧國也廢除從前在中國所立的不平等條約,交回一切特別權利。德國、奧國都是歐戰打敗了的國家,那些歐戰打勝了的國家,見得打敗了的國家,還可以放棄中國的特別權利,為甚麼打勝了的國家,不可放棄呢?他們因為研究到這個問題,自己問良心不過,所以便主張把從前束縛中國的不平等條約,要放鬆一點。因為研究放鬆條約的辦法,所以才有華盛頓會議;但是他們一面會議,主張放鬆條約,又一面說中國常常內亂,不能隨便實行,總是口頭上的主張。外人在口頭上放鬆束縛中國的條約,不是從今日起的,譬如庚子年北京起了義和團之後,各國聯軍打到北京,趕走中國政府,逼成城下之盟,外國人在北京為所欲為,立了許多不平等的條約,當時英國是世界上頭一個強國,國內極文明,有許多人看到各國在中國太野蠻,太對中國人不住,便出來講公道話,主張要把英國所佔的特別權利,送回中國。英國政府在當時也贊成這種主張,但是又附帶了一個條件,必須各國一致退回在中國所佔的特別權利,然後英國才可以實行。所以英國一方面贊成那種公道的主張,又一方面使許多小國,像西班牙、葡萄牙來反對。弄到結果,彼此推諉,至今不能實行,這還是二十年以前的事。外國人在二十年以前,便有了這種動機,我們不爭,他們自己自然是不管。中國一般普通人的心理,以為外國人廢除不平等的條約,必須要中國有力量,如果中國一日沒有力量,那些舊約便一日不能廢除。這個道理殊不盡然,要問外國能不能廢除舊條約,就問我們有沒有決心去力爭,如果大家決心去力爭,那些條約便可以廢除。好像最近的華盛頓會議,外國人便主張放鬆,從前的凱馬約契,外國人也主張實行,我們中國人都是不爭,都是不要。假若全國國民一致要求,這種目的一定是可以達得到的。
中國現在禍亂的根本,就是在軍閥和那援助軍閥的帝國。我們這次來解決中國問題,在國民會議席上,第一點就要打破軍閥,第二點就要打破援助軍閥的帝國。打破了這兩個東西,中國才可以和平統一,才可以長治久安。軍閥的禍害,是人人所深知的。至於帝國主義的禍害,在中國更是一言難盡。譬如就通商而論,這本是兩利的事。但是中外通商,每年進口貨極多,出口貨極少,進出口貨總是不能抵消。據最近的海關報告,進口貨要超過出口貨五萬萬,這就是中國損失了五萬萬。換言之就是中國由於通商,每年對於外國要進貢五萬萬。就我們所住的租界而論:租界是甚麼人的主權呢?都是歸外國人管理的。中國人住在租界之內,每日納稅買貨以及繳種種保護費,又是多少錢呢?再就貨物在中國內地銷行的情形而論,外國貨物入口,先抽百分之五的海關稅,再運入內地,抽百分之二.五的厘金,抽過了百分之七.五之後的外國貨物,無論運到甚麼地方去賣,都不必再抽稅,都可以暢銷。如果有中國貨物由上海運到四川重慶去賣,先在上海要抽百分之五的海關稅,以後經過鎮江、南京、蕪湖、安慶、九江、漢口、沙市、宜昌、蘷府等處,總有十多處厘金關卡,每經過一個關卡,就要抽一次的厘金。總算起來,經過這些關卡,商家該當納多少稅呢?中國商人因為要免除這種重稅,所以許多商人便請一個外國人出面運貨,說是外國的貨物,每批貨物只抽百分之七.五的稅,便可以了事。中國商人請外國人保護貨物的這種舉動,好比是請保鑣一樣。外國壓迫中國,除利用經濟勢力來直接干涉以外,另外更用種種方法,間接來吸收中國人的錢。不過中國最大批的損失,還是進口貨的五萬萬。我們受這樣大的損失,在外國人美其名說是通商,就事實上論起來,何異強奪豪取?更就洋布洋紗而論:當歐戰的時候,本是中國商人最賺錢的生意,當時之所以賺錢,是由於洋貨不能入口,沒有洋貨來競爭。我這次進吳淞口的時候,沿途看見紗廠布廠的煙筒,多是不出煙,我便奇怪起來,問那些由上海來接我的人。他們都說那些工廠在這幾年中極虧本,早已停工。虧本的原因,是由於和洋紗洋布相競爭,在上海所做的布和紗,都不能賺錢。當這個時候,假若海關是歸我們中國人管理,我們便可以把進口的洋布洋紗抽重稅。如果在中國所織的布,每疋是值五元的,我們加抽洋布的稅,便要弄到他每疋的價錢,要高過五元,至少也要和中國布的價錢一樣,然後中國布才可以同洋布相競爭。這種抽稅的方法,是保護稅法,是用來保護本國貨物的。中國現在因為受國外壓迫,不能行這種保護稅法,所以上海紡出來的紗、織出來的布,便不能和洋布洋紗相競爭,便要虧本,紗廠便因此停工。工廠停工,工人自然是失業。當布紗生意極盛的時代,這種工廠在上海之內的工人,至少有十萬人;這十萬人,現在因為停工失業,謀生無路,總有多少是餓死的。那些餓死的工人,就是間接受了不平等條約和國際經濟壓迫的影響。
中國當革命之初,外國人不知道內情,以為中國人忽然知道共和,必然是程度很高,不可輕視,所以贊成中國統一。後來查得內情,知道中國的官僚軍閥,都是愛錢,不顧國家,所以便幫助軍閥,借錢給軍閥。軍閥有了多錢,於是摧殘民氣,無惡不作。像袁世凱借到了大批外債,便殺革命黨,做皇帝。吳佩孚借到了大批外債,便專用武力,壓服民眾。吳佩孚這次在山海關打敗仗以後,退到天津,本是窮途末路,國民軍本可以一網打盡,戰事本可以結束。但是有某國人對吳佩孚說:「長江是我們的勢力,如果你再退到那裏,我們幫助你,你還是很有希望。」所以吳佩孚才再退回長江。我說這些話,不是空造的,的確是有證據的;大家不信,只看前幾個月某國人在香港的言論,大吹特吹,說陳廉伯是華盛頓,廣州不久便有「法西斯蒂」的政府發生。他們總是在新聞紙上挑戰,要商團打政府,說商團如果不打政府,政府便馬上實行共產。最近更助陳廉伯在香港發行兩百萬元的債票,由他們的銀行擔保。像這種種舉動,無非要延長中國內亂,他們才可從中取利。像這樣的帝國主義還不打倒,不但在北幫助吳佩孚,在南幫助陳廉伯,就是吳佩孚、陳廉伯以外的人都可幫助,中國的禍亂便永遠沒有止境。外國人初次打敗中國,和中國通商以後,以為中國很野蠻,沒有用處,想自己來瓜分中國。及遇義和團之變,中國人竟用肉體和外國相鬥,外國雖用長槍大砲打敗了中國,但是見得中國民氣還不可侮,以為外國就是一時用武力瓜分了中國,以後還不容易管理中國,所以現在便改變方針,想用中國人來瓜分中國。譬如在南方便利用陳廉伯,在北方便利用吳佩孚。
我們這次解決中國問題,為求一勞永逸起見,便同時斷絕這兩個禍根。這兩個禍根:一個是軍閥,一個是帝國主義。這兩個東西和我們人民的福利,是永遠不能並立的。軍閥現在已經被我們打破了,所殘留的只有帝國主義。要打破這帝國主義,便要全國一致在國民會議中去解決。諸君既是新聞記者,是國民發言的領袖,就一定要提倡國民會議。國民會議開得成,中國的亂事便可以終止。若是開不成,以後還要更亂,大亂便更無窮期。中國每次有大亂,我總是首當其衝。譬如從前的袁世凱,現在的吳佩孚,都是身擁雄兵,氣蓋一時的人,我總是身先國民,與他們對抗。這次推倒了吳佩孚,我也放棄兩年的經營,隻身往北方去,以為和平統一的先導。我這次往北方去,所主張的辦法,一定是和他們的利益相衝突,大家可以料得我狠有危險。但是我為救全國同胞,求和平統一開國民會議,去冒這種危險,大家做國民的人,便應該做我的後盾。中國以後之能不能夠統一,能不能夠和平統一,就在這個國民會議能不能夠開成。所以中國前途的一線生機,就在此一舉。如果這個會議能夠開得成,得一個圓滿結果,真是和平統一,全國人民便可以享共和的幸福,我的三民主義,便可以實行,中國便可以造成一個民有、民治、民享的國家。造成了這種國家,就是全國人民子子孫孫萬世的幸福。我因為要擔負這種責任,所以才主張國民會議。我今天招待諸位新聞記者,就是要借這個機會,請諸君分擔這個責任,來贊成國民會議,鼓吹國民會議。

注釋

(註一) 據「孫中山先生由上海過日本之言論」(以下簡稱「過日言論」),廣州民智書局,民國十四年三月初版,十六年一月六版。
(註二) 原文為「關會」,今據「黃編演說集」改。
(註三) 原文為「關會」,今據「胡本」及「會本」改。
(註四) 原文為「略」,今據「胡本」及「會本」改為「設盡」。

相關人名
江漢吳佩孚吳淞袁世凱張武曹錕陳廉伯華盛頓
相關地名
九江上海山海關中國天津日本北京安南安慶江南西班牙吳淞口沙市和平宜昌延長長江南京重慶香港高麗華盛頓葡萄牙漢口廣州德國蕪湖鎮江
相關專有名詞
三民主義大陸報民生主義帝國主義革命黨商會國民軍國民會議教育會華盛頓會議督軍團督軍團會議義和團領事裁判權護法
出處

國父全集

冊數

第三冊

頁次

516-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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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民會議為解決中國內亂之法(註一)民國十三年(一九二四年)十一月十九日在上海莫利愛路二十九號招待上海新聞記者演講
諸君:兄弟向來是主張和平統一的人,曹錕、吳佩孚都是主張武力統一的人。這回曹、吳的武力統一,被國民軍推翻了,兄弟以為到了講和平統一的機會,所以離開西南到上海來。兄弟這次到西南有二年之久,雖然因種種障礙未有成就,但是對於反對曹、吳的武力統一,很有計畫,很有籌備。近來籌備將及成功,忽然遇到國民軍推翻曹、吳,我在西南所做的兩年工夫,可以不用,所籌備反對武力的計畫,可以放棄;不但是放棄反對武力的計畫,並且放棄西南的地盤,單騎來上海,再過幾日,就往北京。這次單騎到北京,就是以極誠懇的意思,去同全國人民謀和平統一。至於要達到這個目的,還要有辦法,這個辦法的頭一步,就要靠報界諸君鼓吹,來指導民眾。
  現在中國號稱民國,要名符其實,必要這個國家真是以人民為主,要人民都能夠講話,的確是有發言權,像這個情形,才是真民國;如果不然,就是假民國。我們中國以前十三年,徒有民國之名,毫無民國之實,實在是一個假民國。
這兩三年來,曹、吳更想用武力來征服民眾,統一中國,他們這種妄想,到近日便完全失敗。這個失敗事實發生了之後,就是我們人民講話的極好機會,我們人民應該不可錯過這個機會(註二),放棄這種權利。若是我們放棄這種權利,便難怪他們武人講話,霸佔這種權利。我這次決心到北方去,就是想不失去這個機會。至於所有的辦法,已經在宣言中發表過了,大概講起來,是要開一個國民會議,用全國已成的團體做基礎,派出代表來公同組織會議,在會議席上公開的來解決全國大事。說到中國人數,向來都是號稱四萬萬,但是真正戶口冊,總沒有調查清楚,如果用的確人數做基礎,不是短時間辦得到的事。在短時間內辦不到,便失去了這個機會(註三),我們國民若還要失去這個機會,還不講話,便是放棄主人翁的權利,以後再沒有機會,便不能怪別人了。我從前因為沒有這個機會,所以籌謀計畫反抗武力,來造成這個機會。現在已經得到了這個機會,從前的籌謀,都沒有用處。所以拋棄一切,親到上海來同諸君相見。今天在這地同諸君講話,是用人民的資格,是處於國民的地位。你們報界諸君,在野指導社會,也是一樣。諸君都是先覺先知,應該以先知覺後知,以先覺覺後覺;盡自己的能力,為國民的向導。我主張組織國民會議的團體,已經列入宣言之中的,一共有九
國父全集五一六

種,這九種團體都是現在已經有了的大團體。另外沒有列入的團體,還是很多,譬如新聞界的團體,便沒有列入。現在各處新聞界的團體,內容組織,是不是完全?還要諸君仔細去調查;如果調查之後,認定是很完全,當然可以參加會議,討論一切大問題。但是不管新聞界是不是參加會議,都負得有指導民眾的責任,都要竭力宣傳,令民眾知道自己的地位,中國現在要和平統一的重要,以盡自己的責任。諸君此刻宣傳國民會議,或者一時未能普遍傳入全國民眾之中,但是可以傳入有知識的各種大團體,好像學會、商會、教育會,以及農團工團一樣。諸君在這個時期內來講和平統一,是十三年以來一個最難得的機會。如果在這個機會還不講話,來推倒軍閥,那末,這次北方事變,便不能促成和平統一,或者要釀成大亂,也未可知。
  我們在這個時機,要問是全國大亂的終結,還是和平統一的開始?就全靠我們國民。我們國民要想是和平統一,便應該萬眾一心,全國各團體,都派出代表來加入國民會議,研究現在時局的弊病,討論補救的方法。所有加入的團體,不論他是有沒有軍隊,不管他是屬於那一界,都要照國民會議所決定的辦法,服從國民會議的主張。
  我所發表的宣言,要能夠完全實行,固然要需種種籌備,但是要民眾贊成國民會議,首先便要民眾明白國民會議的性質,和國民會議的力量。如果這個會議可以解決國家的糾紛,諸君在新聞界便應該竭力鼓吹這個會議,俾民眾明白這個會議的性質,實行這個會議的辦法。從前國會之所以沒有用處,是由於根本上選舉議員的方法太草率,當時只要願意做人民代表的人,到各省四鄉去運動,人民因為不知道國會的重大,便不問想做代表人的學問道德如何,便舉他們做議員,成立第一次國會。從前國會因為議員的本體不好,復受外界武力的壓迫,所以在當時總是不能行使職權。後來北方政府毀法,解散國會,國會更是沒有用處。西南政府護法,在廣州、四川召集國會,以維法統而與武力相持。前年曹、吳也贊成護法,召集議員到北京開會;但是那些議員總是不顧民利,只顧私利,到北京之後,不做別事,只要有錢,便去賣身,造成曹錕的賄選。現在全國國民對於那般議員完全失望,要解決國事,便不能靠那些議員,要靠我們國民自己。所以我才發起這個會議,要人民明白國家現在的地位,知道政治和人民利害的關係,用正派分子來維持中華民國。我們現在組織這個團體,普通人或者疑惑有力量的人不贊成,沒有力量的人徒托空言,殊不知我既是發起這個會議,自然
演講民國十三年十一月五一七

要擔負這個責任,對於有力量的人,一定要他們贊成這個會議的主張;若是他們不贊成,我就明告於天下,說他們是以暴易暴。現在中國既是定名為民國,總要以人民為主,要讓人民來講話;如果是帝國,才讓他們去講話;假若一天不改國號,他們一天總要聽人民的話。那些有十萬或者二十萬兵的人,我們不能把他當作特別偉人,只可以當作國民守門的巡捕,譬如我的門口,現在有兩個持鎗的巡捕,來保護我家。上海凡是有錢的人,或者是在各省做過了大官的,都用有巡捕守門,那些守門的巡捕,都是有鎗階級,那些主人只能在物質上多給錢,決不能夠讓那些巡捕來管家事,反對主人。照道理講,那些有大兵權的人,所有的任務,就是和守門的巡捕一樣,不能以為他們是有鎗階級,我們主人便放棄權利,連家中大事也讓他們來管。他們這次推翻曹錕、吳佩孚,固然是很有功勞,我們只可以在會議之中,特別設法酬謝,不能說會議的經國大事,便由他們把持。他們在帶兵的時候,一方面是軍人,但是在不帶兵的時候,一方面還是國民。用國民的資格,在會議席上本來可以講話,如果用軍人的資格,在會議席上專橫,不讓大家公平討論,我便馬上出京,請他們直捷了當去做皇帝。帶兵的人,只可以看作巡捕,不能看作皇帝。若是他們自己真要看作皇帝,這次會議開不成,國事還不能解決,中國還不能和平統一,那末,國家的大事只可以暫時讓他們去胡行亂為。這次推翻曹、吳,他們極有功勞,我們國民不講話,他們當然可以講話,不過他們推翻了大武人,還更有小武人發生;大武人要作皇帝,小武人當然可以稱霸。所謂大者王,小者侯,以後中國的亂事,當更沒有止境,國民的痛苦,更不能解除。我們要現在解除國民的痛苦,以止中國的亂源,便要大家集合各團體,組織大機關,來對武人講話,求一個和平解決的辦法。若是武人還執迷不悟,我們國民只可以宣布他們的橫暴,等他們武人再互相推翻,或者總有覺悟之一日。這次北方的事變,是武人推翻武人,有大兵權的人,也可以打破,足見武人不足恃。有了這回事變,一般野心家看見了,或者可以斂跡;但是要我們力爭,他們才斂跡。如果目前無人力爭,他們便不顧是非,為所欲為,以後的亂事,便不知道要到一個甚麼地步了。
  有了這次北方事變發生之後,究竟能不能夠收束?以後中國究竟是治,或者是亂?究竟是和平的開始,或者是大亂的開始?沒有別的辦法可以決定,只有開國民會議,用大家來解決之一法。若是專由武人去解決,便由他們彼此瓜分防
國父全集五一八

地,爭端沒有止境,好比從前的督軍團會議,各武人分爭巡閱使一樣。至於收束目前的軍事,全國軍隊如何改編?如何遣散?如何化兵為工來開路?那都是將來會議中的條目。現在所應該注重的大綱,一共只有兩點:第一點是國內人民的生活,究竟要用甚麼方法可以救濟。第二點是中國受外國的種種壓迫,究竟要用甚麼方法可以挽救。
  就第一點說:大家常聽得說中國有四萬萬人,但照我按最近各國科學家同宗教家對於中國人口精確的調查,前二年只有三萬萬一千萬,去年不足三萬萬。在從前各國教士同科學家調查中國人口,確有四萬萬,何以從前的人數有四萬萬多,近年便減少到三萬萬一千萬,到去年便更形減少,連三萬萬的數目也是不足呢?何以在這十幾年中,便減少了一萬萬,在前年一年之中,便減少一千多萬呢?我們人口這樣減少,真是可驚可怕。這樣可驚可怕的事,是受甚麼大影響呢?依我看起來,最大的影響,是受國內的變亂。以後變亂是再不停止,全國人口當更要減少,推到極端,真有亡國滅種之憂。這就是民生主義中的一個大問題。我們要中國前途不至亡國滅種,便要趕快解決這種民生問題。中國近來人口死亡,不止是在戰爭,在戰場中死亡的人數,最多不過十萬;其餘大多數的死亡,都是在戰場附近凍死、餓死,或受其他各種兵災的影響,生活不遂而死。我們要和平統一,防止亂源,就是救亡的最重要問題。
  就第二點說:是對外問題。中國從和外國通商以來,便立了許多條約,那些條約中所載的極不平等。現在中國已失去國際的平等自由,已經不是一個完全獨立的國家,一般人都說是一個「半殖民地」,依我看中國還趕不上半殖民地。
好比高麗是日本的殖民地,菲利賓是美國的殖民地,中國若是半殖民地,照道理上講起來,中國比較高麗、安南和菲利賓,所受待遇當然要好些。但事實上是怎樣呢?高麗做日本的殖民地,高麗所奉承的主人只有一個日本,日本做高麗的主人,所得到的權利固然是很大,但是所盡的義務也不少。如果高麗有了水旱天災,日本設盡(註四)種種方法去賑濟,常常費到幾百萬,日本人都自以為是應該做的事。至於美國之待菲利賓,不但是急時賑濟災害,平時並且費很多的人工金銀,辦理教育、交通和一切善政。中國平時要改良社會,急時要賑濟水旱天災,有甚麼人來盡義務呢?只有幾位傳教的慈善家,本悲天憫人的心理來救濟,如果費了幾十萬,便到處宣傳,視為莫大的功德。而且高麗和菲利賓所奉承的主人,都只有一國的人,做奴隸的要得到一國主人的歡心,當然很容易。中國現在所奉承的主人,有十幾國,如果專得英國人
演講民國十三年十一月五一九

的歡心,美國、日本和其他各國人便不喜歡;若是專得日本和美國人的歡心,英國和其他各國人便不喜歡。正是俗話所說:「順得姑來失嫂意」。要得到眾主人的歡心,是很艱難的。今日大陸報上發表了一篇論文,叫做「條約神聖」,這篇論文所以發表的原因,大概是由於我在吳淞登岸的時候,有一位日本新聞記者見我說:「英國想抵制先生在上海登岸。」我說:「上海是我們中國的領土,我是這個領土的主人,他們都是客人,主人行使職權,在這個領土之內,想要怎麼樣便可以怎麼樣。我登岸之後,住在租界之內,只要不犯租界中的普通條例,無論甚麼政治運動,我都可以做。」那位日本記者昨日發表了我的這言論,所以該報今日便有這篇論文。大家知道,不平等的條約是甚麼東西呢?就是我們的賣身契。我這次到北京去,講到對外問題,一定要主張廢除中外一切不平等條約,收回海關、租界和領事裁判權。廢除國際間的不平等條約,東亞有兩國已經行過了的:一個是日本,一個是暹邏。東亞只有兩個完全獨立的國家就是日本、暹邏。日本、暹邏之所以能夠完全獨立,就是由於廢除從前和外國所立的不平等條約。日本廢除條約,是用兵威。暹邏國小,沒有大武力,廢除條約,是用公理向各國力爭。所以國際間強大國家束縛弱小國家的不平等條約,是可以廢除的,不是不能廢除的,只看我們所用廢除的方法是怎麼樣罷了。我們常常笑高麗、安南是亡國奴,他們都只有一國的主人,做一國的亡國奴。我們和許多國家立了不平等的條約,有十幾個主人,做十幾國的亡國奴。最近新發生了一個俄國,自動的廢除了中俄一切不平等的條約,交回俄國從前在中國所得的特別權利。放棄主人的地位,不認我們是奴隸,認我們是朋友。除了俄國之外,還有德國、奧國也廢除從前在中國所立的不平等條約,交回一切特別權利。德國、奧國都是歐戰打敗了的國家,那些歐戰打勝了的國家,見得打敗了的國家,還可以放棄中國的特別權利,為甚麼打勝了的國家,不可放棄呢?他們因為研究到這個問題,自己問良心不過,所以便主張把從前束縛中國的不平等條約,要放鬆一點。因為研究放鬆條約的辦法,所以才有華盛頓會議;但是他們一面會議,主張放鬆條約,又一面說中國常常內亂,不能隨便實行,總是口頭上的主張。外人在口頭上放鬆束縛中國的條約,不是從今日起的,譬如庚子年北京起了義和團之後,各國聯軍打到北京,趕走中國政府,逼成城下之盟,外國人在北京為所欲為,立了許多不平等的條約,當時英國是世界上頭一個強國,國內極文明,有許多人看到各國在中國太野蠻,太對中國人不住,便出來講公道話,主張要把英國所佔的
演父全集五二○

特別權利,送回中國。英國政府在當時也贊成這種主張,但是又附帶了一個條件,必須各國一致退回在中國所佔的特別權利,然後英國才可以實行。所以英國一方面贊成那種公道的主張,又一方面使許多小國,像西班牙、葡萄牙來反對。
弄到結果,彼此推諉,至今不能實行,這還是二十年以前的事。外國人在二十年以前,便有了這種動機,我們不爭,他們自己自然是不管。中國一般普通人的心理,以為外國人廢除不平等的條約,必須要中國有力量,如果中國一日沒有力量,那些舊約便一日不能廢除。這個道理殊不盡然,要問外國能不能廢除舊條約,就問我們有沒有決心去力爭,如果大家決心去力爭,那些條約便可以廢除。好像最近的華盛頓會議,外國人便主張放鬆,從前的凱馬約契,外國人也主張實行,我們中國人都是不爭,都是不要。假若全國國民一致要求,這種目的一定是可以達得到的。
  中國現在禍亂的根本,就是在軍閥和那援助軍閥的帝國。我們這次來解決中國問題,在國民會議席上,第一點就要打破軍閥,第二點就要打破援助軍閥的帝國。打破了這兩個東西,中國才可以和平統一,才可以長治久安。軍閥的禍害,是人人所深知的。至於帝國主義的禍害,在中國更是一言難盡。譬如就通商而論,這本是兩利的事。但是中外通商,每年進口貨極多,出口貨極少,進出口貨總是不能抵消。據最近的海關報告,進口貨要超過出口貨五萬萬,這就是中國損失了五萬萬。換言之就是中國由於通商,每年對於外國要進貢五萬萬。就我們所住的租界而論:租界是甚麼人的主權呢?都是歸外國人管理的。中國人住在租界之內,每日納稅買貨以及繳種種保護費,又是多少錢呢?再就貨物在中國內地銷行的情形而論,外國貨物入口,先抽百分之五的海關稅,再運入內地,抽百分之二.五的厘金,抽過了百分之七.五之後的外國貨物,無論運到甚麼地方去賣,都不必再抽稅,都可以暢銷。如果有中國貨物由上海運到四川重慶去賣,先在上海要抽百分之五的海關稅,以後經過鎮江、南京、蕪湖、安慶、九江、漢口、沙市、宜昌、蘷府等處,總有十多處厘金關卡,每經過一個關卡,就要抽一次的厘金。總算起來,經過這些關卡,商家該當納多少稅呢?中國商人因為要免除這種重稅,所以許多商人便請一個外國人出面運貨,說是外國的貨物,每批貨物只抽百分之七.五的稅,便可以了事。中國商人請外國人保護貨物的這種舉動,好比是請保鑣一樣。外國壓迫中國,除利用經濟勢力來直接干涉以外,另外更用種種方法,間接來吸收中國人的錢。不過中國最大批的損失,還是進口貨的五萬萬。我們受這樣大的損失,在外
演講民國十三年十一月五二一

國人美其名說是通商,就事實上論起來,何異強奪豪取?更就洋布洋紗而論:當歐戰的時候,本是中國商人最賺錢的生意,當時之所以賺錢,是由於洋貨不能入口,沒有洋貨來競爭。我這次進吳淞口的時候,沿途看見紗廠布廠的煙筒,多是不出煙,我便奇怪起來,問那些由上海來接我的人。他們都說那些工廠在這幾年中極虧本,早已停工。虧本的原因,是由於和洋紗洋布相競爭,在上海所做的布和紗,都不能賺錢。當這個時候,假若海關是歸我們中國人管理,我們便可以把進口的洋布洋紗抽重稅。如果在中國所織的布,每疋是值五元的,我們加抽洋布的稅,便要弄到他每疋的價錢,要高過五元,至少也要和中國布的價錢一樣,然後中國布才可以同洋布相競爭。這種抽稅的方法,是保護稅法,是用來保護本國貨物的。中國現在因為受國外壓迫,不能行這種保護稅法,所以上海紡出來的紗、織出來的布,便不能和洋布洋紗相競爭,便要虧本,紗廠便因此停工。工廠停工,工人自然是失業。當布紗生意極盛的時代,這種工廠在上海之內的工人,至少有十萬人;這十萬人,現在因為停工失業,謀生無路,總有多少是餓死的。那些餓死的工人,就是間接受了不平等條約和國際經濟壓迫的影響。
  中國當革命之初,外國人不知道內情,以為中國人忽然知道共和,必然是程度很高,不可輕視,所以贊成中國統一。後來查得內情,知道中國的官僚軍閥,都是愛錢,不顧國家,所以便幫助軍閥,借錢給軍閥。軍閥有了多錢,於是摧殘民氣,無惡不作。像袁世凱借到了大批外債,便殺革命黨,做皇帝。吳佩孚借到了大批外債,便專用武力,壓服民眾。吳佩孚這次在山海關打敗仗以後,退到天津,本是窮途末路,國民軍本可以一網打盡,戰事本可以結束。但是有某國人對吳佩孚說:「長江是我們的勢力,如果你再退到那裏,我們幫助你,你還是很有希望。」所以吳佩孚才再退回長江。我說這些話,不是空造的,的確是有證據的;大家不信,只看前幾個月某國人在香港的言論,大吹特吹,說陳廉伯是華盛頓,廣州不久便有「法西斯蒂」的政府發生。他們總是在新聞紙上挑戰,要商團打政府,說商團如果不打政府,政府便馬上實行共產。最近更助陳廉伯在香港發行兩百萬元的債票,由他們的銀行擔保。像這種種舉動,無非要延長中國內亂,他們才可從中取利。像這樣的帝國主義還不打倒,不但在北幫助吳佩孚,在南幫助陳廉伯,就是吳佩孚、陳廉伯以外的人都可幫助,中國的禍亂便永遠沒有止境。外國人初次打敗中國,和中國通商以後,以為中國很野蠻,沒有用處
國父全集五二二

,想自己來瓜分中國。及遇義和團之變,中國人竟用肉體和外國相鬥,外國雖用長槍大砲打敗了中國,但是見得中國民氣還不可侮,以為外國就是一時用武力瓜分了中國,以後還不容易管理中國,所以現在便改變方針,想用中國人來瓜分中國。譬如在南方便利用陳廉伯,在北方便利用吳佩孚。
  我們這次解決中國問題,為求一勞永逸起見,便同時斷絕這兩個禍根。這兩個禍根:一個是軍閥,一個是帝國主義。這兩個東西和我們人民的福利,是永遠不能並立的。軍閥現在已經被我們打破了,所殘留的只有帝國主義。要打破這帝國主義,便要全國一致在國民會議中去解決。諸君既是新聞記者,是國民發言的領袖,就一定要提倡國民會議。國民會議開得成,中國的亂事便可以終止。若是開不成,以後還要更亂,大亂便更無窮期。中國每次有大亂,我總是首當其衝。譬如從前的袁世凱,現在的吳佩孚,都是身擁雄兵,氣蓋一時的人,我總是身先國民,與他們對抗。這次推倒了吳佩孚,我也放棄兩年的經營,隻身往北方去,以為和平統一的先導。我這次往北方去,所主張的辦法,一定是和他們的利益相衝突,大家可以料得我狠有危險。但是我為救全國同胞,求和平統一開國民會議,去冒這種危險,大家做國民的人,便應該做我的後盾。中國以後之能不能夠統一,能不能夠和平統一,就在這個國民會議能不能夠開成。所以中國前途的一線生機,就在此一舉。如果這個會議能夠開得成,得一個圓滿結果,真是和平統一,全國人民便可以享共和的幸福,我的三民主義,便可以實行,中國便可以造成一個民有、民治、民享的國家。造成了這種國家,就是全國人民子子孫孫萬世的幸福。我因為要擔負這種責任,所以才主張國民會議。我今天招待諸位新聞記者,就是要借這個機會,請諸君分擔這個責任,來贊成國民會議,鼓吹國民會議。
(註一) 據「孫中山先生由上海過日本之言論」(以下簡稱「過日言論」),廣州民智書局,民國十四年三月初版,十六年一月六版。
(註二) 原文為「關會」,今據「黃編演說集」改。
(註三) 原文為「關會」,今據「胡本」及「會本」改。
(註四) 原文為「略」,今據「胡本」及「會本」改為「設盡」。

學生須贊成國民會議(註一) 民國十三年(一九二四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在長崎上海丸船中對中國留日學生代表演講
演講民國十三年十一月五二三